波提切利的特点“抚媚”,是一种形体上是抚媚的,但精神上却蒙着一层茫然的哀愁。而这抚媚本身就成为一种艺术,可与题材不相关联。
达芬奇是一个“知道许多秘密的人”,他的艺术作品仿佛有种摄人的魔力,就因他既是精细的科学家,爱美的艺术家,又是温婉慈祥、热爱生物的诗人,是历史上罕见的拥有博学者的分析力和艺术家的易感性,又能将它们融洽在一起的天才,是文艺复兴最完全的一个代表。
米开朗基罗一生只追求最伟大的作品,他幻想把神明的意志融合在人体中间;他憧憬的是超人的力,无边的广大。他在白石与画布上做他的史诗。
前些天游历意大利的一次偶然机会,让我在欣赏无数艺术精品的旅途中拿起了这本《世界美术名作二十讲》。《二十讲》是傅雷先生26岁时的作品,作为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做讲师时使用的教材而编纂。
很难让人想象,这样一部涵盖了绘画、雕塑、建筑、哲学、音乐、历史、社会分析的作品,竟然会是出自一位26岁的青年!书中在分析作品和艺术家的时候,每每都有相关的背景资料随手沾来;分析的角度却又早已超越了笔触、用料等技术层面。正如开篇摘句的概括,傅先生对世界美术史上有重大影响的20位艺术巨匠都做了入木三分的评价,从达芬奇直到勃朗宁。像他提到的波提切利之“抚媚”,让我随后在参观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,站在了《维纳斯的诞生》的原著前方时更有了一种不同的感触。
随后去查找了一下傅雷先生的生平,毕竟之前除了《傅雷家书》之外我对他是一无所知的。却看到了先生一生致力于翻译优秀的法国文学作品,从无间断,直到在文革时期被迫害。又是这该死的文革。
最近上知乎看到了一些关于“装逼”的讨论,很多人觉得有人如果对一样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事物花了心思,并且公之于众的话,那是一种很“装逼”的行径。然而傅雷先生一生兴趣广泛,文史音律无一不通,这使他翻译起罗曼罗兰等的文学著作就能更好的表达作品的深意。对比阅读了一些现代重新翻译的《约翰克里斯多夫》,觉得根本就读之无味,感觉像在看科普文摘,有些地方恨不得直接google翻译了事。不像阅读傅先生译本时会因为见到一个绝妙的好词而大感快慰。
确实在民国时期一些知识分子所举办的沙龙所谈内容包容万象,那时候的一些文人学者大多也所学涉猎很广。举个典型的例子,在梁启超给他学建筑的二儿子梁思成的家书中有一段写到:
“思成所学太专向了,我愿意你趁毕业后一两年,分出点光阴多学些常识,尤其是文学或人文科学之中某部门,稍为多用点工夫。我怕你因所学太专门之故,把生活也弄成近于单调,太单调的生活,容易厌倦,厌倦即为苦恼,乃至堕落之根源。再者,一个人想要交友取益,或读书取益,也要方面稍多,才有接谈交换,或开卷引进的机会。不独朋友而已,即如在家庭里头,像你有我这样一位爹爹,也属人生难逢的幸福,若你的学问兴味太过单调,将来也会和我相对词竭,不能领着我的教训,你全生活中本来应享的乐趣也削减不少了。我是学问兴趣方面极多的人,我之所以不能专积有成者在此。然而我的生活内容,异常丰富,能够永久保持不厌不倦的精神,亦未始不在此。我每历若干时候,趣味转过新方面,便觉得像换个新生命,如朝旭升天,如新荷出水,我自觉这种生活是极可爱的,极有价值的。”
可见一个人多懂一些事物其实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,不应怕被人念装逼就真的不去接触生活中那些美好的事物了。包括绘画与雕塑,回到书本上来,《二十讲》也是一本很好的艺术入门书籍,只须耐下性子,便能从中领悟不少。然后有机会再去趟意大利,看看永恒之城罗马,文艺复兴中心佛罗伦萨,千年古都维罗纳,一路行去,仿佛在穿越一条历史的回廊。